是陶陶吖

摄政王,和离吧……


三年前,权倾朝野寡淡冷情的摄政王裴年昭被迫娶了长公主陆锦瑟。

新婚当晚,裴年昭当众抛下美艳妻子,连夜出征西北。

三年后,裴年昭得胜归来,陆锦瑟递上一纸和离书,美眸轻抬,朱唇微动,冷道:“和离。”

裴年昭未作声,只将人抱进屋里,低头堵上她柔软的唇。

陆锦瑟:“你要做什么?”

裴年昭:“圆房去。”

没和过怎么知道要不要离。

——摄政王夫妇感情不合相看两厌众所周知。

最近频频传出摄政王在温泉山庄密会美人,长公主面容日渐憔悴卧床不起的消息。

众人推测离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和离的日子不远了。

直到某次在王府书房,众大臣正隔着屏风向摄政王述职。

喝醉酒的陆锦瑟顶着一张泛红娇艳的脸,跌跌撞撞从里间出来,熟门熟路靠在裴年昭怀里。她眼角透着细碎的光,不满地控诉。

“我不要再同你一起泡温泉了,再也不要了,再去我就要被你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

裴年昭冷着脸俯身堵住她的话。

隔在屏风之外的众大臣:??!

众大臣识趣退下,夜深人静,裴年昭关上门将醉酒迷离的陆锦瑟抵在门上,放肆低声道。

“亲我。”

北昭三年仲冬,昭武军得胜回朝。

皇帝为此设下盛宴,乾清宫内,众臣觥筹交错。

陆锦瑟望着裴年昭面前的酒杯,想起他素日饮酒会难受,便拿了自己的雪蛤汤调换。

但刚握住他酒盏,还没来得及抬起,杯沿就被修长手指按住。

裴年昭嗓音淡凉:“长公主不必做这些。”

陆锦瑟动作一滞,片刻才强撑起抹笑意:“是我想做。”

纵使身份尊贵,可面对心爱之人,她不过也只是个寻常女子。

三年前,先帝重病,弥留之际他特立裴年昭为摄政王,辅佐国事。

身为当朝公主的陆锦瑟,也在同年嫁给了他。

只是成婚三年,她比任何人都清楚——

裴年昭不爱她!

而他所爱之人……正是今日率万军归来的女将军,江染眠。

静默间,耳边传来的衣料窸窣声让陆锦瑟回了神。

只见裴年昭突然指了殿中一男子,对她缓声道:“那是淮平侯长子孟延南,温文尔雅,博学多才,是绝佳的夫婿人选。”

“若长公主倾心,我允诺定叫他明媒正娶,整个北昭无人敢对长公主改嫁一事,议论半句。”

陆锦瑟浑身顿冷。

成婚三年,裴年昭对她始终相敬如宾,甚至不曾唤过她闺名,她从未有过怨言。

可此刻才明白,原来……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妻子!

陆锦瑟的心像被无数根针刺穿,疼得有些难以呼吸。

她艰难地避开眼,声音发涩:“不必。”

裴年昭望着她,眼底情绪不明,但终究是没再开口。

宫宴结束,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府。

然而还没走多久,寂静长街中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
马车被人拦下。

与此同时,一道飒爽的女声响起。

“年昭,可否与我单独说几句话?”

听见这声音,陆锦瑟四肢顿时微僵。

是江染眠。

裴年昭察觉到她的异样,偏头望来,缓缓低声:“她从未怪过你。”

说完他便掀开车帘走下了马车。

陆锦瑟心底却是狠狠一震。

江染眠从没怪过自己,她知道。

但即使这样,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闺中密友。

当年边疆战乱,江染眠不得不离京率军平反。

而自己则因为胞弟年纪尚小,皇位不稳,不得不嫁给裴年昭……

若非如此,如今他们二人,也该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
陆锦瑟深吸口气,抿着唇悄悄地揭开了马车的布帘。

只见江染眠与裴年昭相对而站。

两人郎才女貌,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。

望着这一幕,陆锦瑟不觉嫉妒,只觉愧疚。

这时,江染眠似有所感,抬眼望来。

四目相对,陆锦瑟瞬间不知所措。

恍神间,只见江染眠对她轻轻颔首。

陆锦瑟下意识松了手,车帘垂下,隔绝了视线……

而她心跳如鼓,手指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。

半晌,马蹄声重新响起,又渐行渐远。

接着,车帘被人掀开。

裴年昭站在马车下看着陆锦瑟:“我记得你最喜红梅,玄武街上有一处梅园,明日去赏梅吧。”

陆锦瑟愣了下,心底除难以置信外,还涌上丝丝欣喜。

她正要开口,却见他薄唇复启。

“淮平侯长子孟延南,会陪长公主同行。”

第二章

话落那瞬,陆锦瑟的心口狠狠刺痛。

一股腥甜跟着涌上喉间,她忙转身掩住唇,咳得像是心胆俱裂。

等摊开手时,只见那白帕上血迹斑斑!

可陆锦瑟看着那鲜血,苍白的面色却弯起抹却笑:“年昭,看来明天不能去赏梅了。”

裴年昭看着那血,拧起眉,转头吩咐驱车的车夫:“送长公主回府休息,再去传太医来。”

他没再说赏梅的事,也没再提及孟延南。

陆锦瑟心底松了口气,但握着帕子的手却缓缓收紧。

裴年昭三番两次提起旁人,无非是想与江染眠长相厮守。

她不是不明白,也不是不想成全。

而是不能。

当年先帝册立裴年昭为摄政王之后,便传唤陆锦瑟到养心殿,与她再三叮嘱。

“陆家虽世代忠臣,但到底还是外姓,不可毫无防备之心。”

“锦瑟,明慎尚且年幼,无论如何,你都必须要护住他与他的皇位……”

可谁又能知,她夹在唯一血亲胞弟和心爱之人中间,两难抉择的痛苦?

回到府邸。

陆锦瑟半坐在床榻上,原本清明的双眸此刻黯淡无神。

太医给她诊过脉后神色犹豫,言语吞吐不清:“长公主殿下,您体内的毒素已渗入骨髓,怕是……没有多少时日了!”

闻言,陆锦瑟的面色却没泛起半点波澜。

“本宫知道了。”

从替裴年昭喝下那杯毒酒起,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。

即使自己贵为公主,可终究只是一介女子。

为了护住弟弟陆明慎的皇位,她最终还是做了最不愿做之事,以救命之恩相求,嫁给了裴年昭。

兜兜转转三年,她心有愧,却不悔。

这日之后,陆锦瑟一病不起。

缠绵病榻之际,她没等到裴年昭来看自己,却等到了他与江染眠同去梅园的消息。

得知这件事时,陆锦瑟正披着斗篷站在院中望雪。

她伸手接住片雪花,扯出抹苦涩的笑:“白雪红梅……那景色应是极美的吧。”

刚说完,她的身后就倏地响起了裴年昭低沉的声音。

“长公主若是想看,随时可派人去唤孟延南。”

陆锦瑟身形一滞,手臂缓缓垂落身侧。

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,像是流进了骨髓。

她转头望向裴年昭,字字缓慢:“身为摄政王妃,与其他男子单独相处会惹来流言蜚语。”

“不会”裴年昭抬步走近,眉眼深邃,“本王在一日,长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,不必忧虑。”

如此情意绵绵的一句话,却不含丝毫爱意,只余讽刺。

陆锦瑟喉咙发涩,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:“你这几日总是想将我推给旁人,难道在你眼中……我从不曾是你的妻吗?”

“长公主。”裴年昭眸色微暗,这一声像是在强调她的身份。

他语气尚且缓和,却难掩其中疏离:“夫妻是明媒正娶三书六礼,十里红妆凤冠霞帔,这些我都不曾给过长公主,也给不了,但别人可以。”

“我不在乎。”陆锦瑟骤然攥紧了手指。

她从未求过要与他琴瑟和鸣,只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尽。

难道连这点希冀……都不能如愿吗?

静默间,耳边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。

裴年昭看着陆锦瑟因轻咳而泛红的眼眶,心底似乎刺痛一瞬。

但他并没在意,嗓音寡淡薄凉:“长公主不在乎,但臣在乎。”

“望长公主另寻良人。”

第三章

陆锦瑟从未见过裴年昭如此冷寂的目光。

她狠狠战栗了下,只觉心脏好似被一把尖刀绞得血肉模糊。

“另寻良人?”陆锦瑟强压住喉间撕裂般的疼,声音却仍止不住轻颤,“年昭,你是……要与我和离吗?”

裴年昭没半刻犹豫:“是。”

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吞没了陆锦瑟,冷得她脊梁都在发疼。

但这痛,却不及心底万分之一!

曾经受尽万千宠爱,被先帝视作掌上明珠的公主,如今不仅饱经风霜、疾病缠身,竟还要遭遇被抛弃的命运……

多可笑。

陆锦瑟别开眼,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泪意。

她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,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。

“我不同意。”

裴年昭眉宇微拧了瞬。

他看着陆锦瑟,深邃双眸里的情绪如汹涌潮水般起伏不断。

但最后只是解下大氅,将它披在了陆锦瑟肩上。

“雪大,我送长公主回去歇息。”

这话语如此关切体贴,可裴年昭那寡淡冷然的语气分明丝毫未变!

陆锦瑟心头一闷,险些脱口而出:“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?”

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,只余一声——

“好。”

走回东院的路上,漫天飘雪。

陆锦瑟望着那雪花落在裴年昭的发顶,倏地忆起那句诗。

“今朝若是同淋雪,此生也算共白头。”

此刻的她与他……便也算如此了。

卧房门外。

裴年昭停住脚步:“长公主早点休息,臣先告退。”

说完,便转身准备离开。

陆锦瑟下意识出声唤住他:“年昭!”

裴年昭回头看来。

四目相对,她嗓音莫名沙哑:“你曾许诺我的那句话,如今……还作数吗?”

新帝继位那日,陆锦瑟替裴年昭喝下了一杯毒酒。

命虽保住,却落下病根。

他在她病榻前许诺:“只要我在一日,便会护长公主一日无忧。”

如此,已三年。

然而此刻,裴年昭却沉默了。

寂静肆意蔓延着,终是吞噬了陆锦瑟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。

许久,她垂下眼睫,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持时。

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。

“作数。”

闻言,陆锦瑟倏然抬眸,却只望见了裴年昭离开的背影。

又一阵脚步声响起,贴身婢女雪儿走上前:“长公主,自您嫁进王府,王爷便鲜少过来,今日为何不将他留下?”

陆锦瑟咽下喉间的苦涩:“心不在这,强留下人又有何用?”

更何况这样做,只会让裴年昭更厌恶自己罢了……

之后,京城连着下了几日的雪。

东院的炭炉也一直燃着,屋内暖的透不过气来。

可陆锦瑟还是觉得冷,一双手脚,就像是暖不起来一样。

忽然,门被推开。

婢女雪儿端着药走进来,见陆锦瑟喝下才开口:“公主,刚刚宫里传来消息,王爷向皇上……求了一道圣旨。”

陆锦瑟端着药的手一顿:“什么?”

“是……”雪儿有些犹豫,“江将军的赐婚圣旨!”

第四章

“咣当”一声,瓷碗在地上摔成碎片。

陆锦瑟眼睫狠颤,心脏瞬间像被只大手攥紧。

“可知……赐婚的是谁吗?”

雪儿摇头:“不知。”

陆锦瑟双唇抿紧。

似有利刃刮下喉咙里血肉,她声音嘶哑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雪儿见她脸色泛白,有些担忧,但还是应声退下。

屋内寂静,只剩炭炉中跳跃的火苗。

不知过去多久,陆锦瑟觉胸口越发闷堵,便起身走出了卧房。

雪未停,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割痛脸颊。

陆锦瑟拢紧身上大氅,心底却像结了冰。

旁人或许不明裴年昭对江染眠的痴情,可自己再清楚不过——

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心爱之人嫁于其他男子。

所以裴年昭替江染眠求的赐婚对象……是他自己吗?!

想到这儿,陆锦瑟有些喘不过气。

这时,迎面走来一道挺拔身影。

看清来人面容,陆锦瑟顿时停住了脚步。

“年昭……”

瞧见她,裴年昭眉心微微皱起:“如此冷的天,长公主怎么出来了?”

陆锦瑟却没回答。

她直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瞳孔,耳边再次不久前响起雪儿的话。

鬼使神差的,她轻声问:“你可曾后悔娶我?”

裴年昭愣了下:“长公主此话何意?”

陆锦瑟咽下苦涩:“男子向来三妻四妾,但你娶了我却终生不可纳妾……”

“长公主多虑了。”裴年昭语气寡淡平静,“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,就算没有娶您也不会纳妾。”

话落,便越过陆锦瑟,朝内院走去。

陆锦瑟怔在原地,悲哀与伤疼一瞬间蔓延全身。

他愿一生一世一双人,但……不是与她!

她缓缓转头,凝望着雪中裴年昭逐渐远去的背影,手脚冰凉……

忽然,身后响起阵脚步声。

雪儿停在陆锦瑟面前:“公主,江染眠将军求见,此刻人已在客堂候着。”

闻言,陆锦瑟浑身一震。

江染眠!

她……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?

各种猜测在心里涌动,陆锦瑟边想着,边朝客堂走去。

但刚到门外,又倏然停住。

她紧盯着眼前的门,半晌,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推开。

只见堂中一女子背对自己而立。

她身披玄黑狐裘,露出的褶裙下摆几枝白梅点缀。

“染眠……”陆锦瑟轻声唤着。

闻声,江染眠转头看来,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些遍,才开口:“锦瑟,这些年……你受苦了。”

刹那间,陆锦瑟心上仿佛被重重一锤,又疼又麻!

自先帝崩逝后,这些年来她不知遭受过多少苦难与委屈。

可裴年昭和弟弟都不能为她依靠,除了隐忍,她再无他法。

陆锦瑟从未想过有人能看破自己的坚强。

更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,会是本该最恨她的江染眠!

陆锦瑟眼眶通红,声音哽咽:“染眠,对不起……”

江染眠叹了口气,抬手将人抱住:“你我之间……永远不必道歉。”

堂中寒冷,陆锦瑟四肢百骸却从未如此温暖过。

好久,两人缓缓松开彼此,但手仍握在一起。

许久未见的疏离在拥抱中消解,两人不禁说起了曾经,再到现在。

江染眠看着陆锦瑟,迟疑了很久问:“你……可是喜欢年昭?”

话落,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。

而此时门外,闻讯赶来的裴年昭也顿住了欲推门的手。

然后,便听屋内传出陆锦瑟淡淡的声音。

“不。”

第五章

堂外风雪肆虐,陆锦瑟清冷的嗓音还是缓缓飘进耳中。

“我嫁给他,只是为了护住阿慎的皇位而已。”

裴年昭心头倏然一闷,却不知是为何。

他盯着客堂,目光深邃且凌厉,像是要穿过那扇门。

须臾,却利落转身离开。

而此刻,客堂内一片静谧。

陆锦瑟说出那句违心话时,神色始终平静如水。

但她却一直垂着眸,不敢直视江染眠的眼睛,生怕被她看穿。

沉默蔓延了许久。

忽听江染眠语气轻柔:“你在说谎。”

陆锦瑟猛地抬起眸,脸上满是错愕。

江染眠见她这样,叹了口气:“锦瑟,你我从小相识,我怎会看不出你的心思?当年得知你与他成婚时,我虽有些难过,却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。”

“可没想到年昭他……”

话音戛然而止,听着这些,陆锦瑟鼻间却是一阵发酸。

江染眠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理到耳后:“不过还好,都过去了,以后我会陪着你。”

“很快便是新岁,我已向陛下请命护送你去灵觉寺,陛下也应允了。”

话落,陆锦瑟怔了瞬。

自陆明慎登基以来,她每年都会前往灵觉寺为国祈福。

虽有禁卫军护送,但到底是独自一人。

如今,有江染眠相伴……

陆锦瑟心底一暖:“好。”

之后半月,她和裴年昭都再未见过。

直至元旦这日。

陆锦瑟梳洗妥当,便起身朝府外走去。

刚到庭院,便远远望见站在门前的江染眠。

她唇角弯起笑,脚步也加快了些:“染眠!”

然而,陆锦瑟刚跨过府门,就看到江染眠身旁站着的男人。

裴年昭!

他为何会在?

陆锦瑟看着男人身上的玄黑常服,以及腰间的剑,一个念头涌上脑海。

这时,江染眠抬步走上前,眼底情绪复杂:“锦瑟,年昭他……会与我一同护送你。”

护送自己?

若不是这三年间裴年昭都未曾与自己同出过京城,陆锦瑟定会相信此话。

但此刻她心里清楚,他为的不过是想和江染眠多相处罢了!

刹那间,陆锦瑟一颗心针扎般刺痛。

可终究只能咬牙忍下。

她强扯出抹笑对江染眠轻轻点了下头,而后便坐进了马车——

这是第一次,自己没有主动同裴年昭说话。

而裴年昭望着那垂下的马车帘子,皱了下眉,便跃上马背。

“启程。”

……

灵觉寺离京城并不远。

陆锦瑟听着马车外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声,想起那日江染眠说:“希望你与裴年昭能够幸福。”

但其实如果可以,自己更希望她能和心爱之人相携到老,哪怕那个人是裴年昭!

只可惜事已至此,他们都回不去了。

陆锦瑟眼神微黯。

就在这时,马车突然停下。

她掀开车帘,就见江染眠走过来:“前方山路被堵住了,年昭说带人去看看。”

陆锦瑟点了点头,走下马车:“那……”

话刚出口,只听身后突然传来裴年昭焦急凌厉的声音。

“小心!”

两人皆是一怔,茫然回眸,便见数不清的箭矢携着冷光,破空刺来!

江染眠迅速拔出剑,护在陆锦瑟身前。

但飞来的箭雨太过密集,她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眼看一支箭妘直直射来,陆锦瑟躲闪不及,下意识看向正跑来的裴年昭。

“裴年昭……”

她轻唤了一声,却眼见着他从自己身边掠过,直直奔向江染眠!

一瞬,如坠冰窟。

同时,箭矢直直刺进陆锦瑟心口,霎时,鲜血蔓延……

第六章

陆锦瑟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时,人已回到了摄政王府。

她缓缓坐起身,手抚上心口的伤,藤眼神微黯。

昏迷前的画面重新涌上脑海,想到毫不犹豫奔向江染眠的裴年昭,只觉得疼痛加剧。

陆锦瑟深呼了口气,尝试着想要下榻。

转头间,却见弟弟陆明慎坐在外殿木椅上,正沉思着什么。

察觉到她的注视,陆明慎看过来,见陆锦瑟双眸清明,他顿了几秒,猛地起身走近。

“长姐,你醒了!”

“阿慎。”陆锦瑟嗓音微哑,气息因虚弱还有些紊乱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陆明慎点头:“听闻你受伤,我心中担忧,便带了太医来,幸好你无事……”

说到这儿,他脸色骤然沉下:“长姐放心,那些伤了你的刺客我定一个都不放过。至于摄政王与江将军,他们未护长姐周全,同样难逃惩处。”

“不可!”

陆锦瑟浑身一震,她起身去抓陆明慎的衣袖,本就素净的脸此刻更加苍白:“阿慎,长姐是自己不小心才受了伤,与他们无关,你莫要牵扯无辜。”

过往十二年,陆明慎向来最在乎陆锦瑟,几乎言听计从。

然而这次,他却始终沉默。

寂静却在殿内许久蔓延。

僵持间,陆锦瑟正想再说些什么。

陆明慎却别开眼,嗓音淡凉:“长姐身子虚弱,须得精心休养,宫中还有事要处理,我便不打扰了。”

说完,他便抬步离开了长乐宫。

望着弟弟的背影,陆锦瑟微蹙起眉,心里莫名一阵不安。

而这预感……终在第二日成了真!

“公主,皇上刚刚下了旨,摄政王护主不力,罚一年俸禄,以儆效尤。”

听着雪儿的话,陆锦瑟不敢相信,当即起身就要进宫。

不想竟在府门处,撞上裴年昭。

他眉眼微冷,陆锦瑟看得心底一颤:“年昭,我正要去找陛下让他收回旨意,你……”

还未说完,只听裴年昭嗓音寡淡——

“不必,皇上金口玉言,圣旨已下,断无更改。”

陆锦瑟顿住,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:“可……”

“若公主于心不安,便替臣给皇上传句话。”裴年昭一字一句,“您受伤一事皆是臣一人之过,与江将军无关,还望皇上莫要牵扯无辜。”

陆锦瑟望着他眼中对江染眠的关切和在乎,再思及生死一瞬时裴年昭的选择,鼻间发涩:“……好。”

“多谢公主。”

言罢,裴年昭越过她就走,下一秒,衣袖却被拽住。

陆锦瑟望着他看来的目光,轻声问:“你非要与我如此生分吗?”

“我知你不喜我,可抛去成婚一事,你我二人至少也算熟识……”

裴年昭却只是抽回衣袖:“长公主为君,我为臣,只此而已。”

陆锦瑟狠狠怔在原地。

刹那间,她只觉心脏好似被生生剖开,血肉模糊!

陆锦瑟死死抿着唇,将喉间涌上的腥气咽下:“只此而已……”

“可裴年昭,这是你想的,并非我所求。”

她深吸了口气,死死掐住手心,剖出心里话:“你可知,其实我倾慕你多年!”

评论(2)

热度(3)